第五章7

    李二听得章一霸怒不可遏的大喝声音后，亦在旁边不住叫嚣道：“大伙当心！并肩子一齐上啊，那小子可厉害得紧……”只是言语之下，不自禁的又流露出来几分心虚之情。

    众泼皮闻声，早已各执刀兵，气势汹汹的一涌而前。

    梅砺寒立身原地，夷然不惧！眼见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大汉，面孔狰狞，手擎钢刀，寒光一闪，便猛向他的左肩斜斫了下来。梅砺寒轻描淡写的伸臂一格，掌中已抓到了这人的手腕，略一发劲，那人便直感一阵奇痛钻心，手上一松，钢刀再也拿捏不住，登时掉落了下来。梅砺寒不等那钢刀落到地面，伸足于那刀背之上轻轻一挑，蓦地白光一闪，就见那钢刀便飞入了人群当中，直插在了于后奔上的一个泼汉的肩头……

    与此同时，梅砺寒抓着那人的臂腕往回一带，那大汉便身不由己的朝他怀中撞来。梅砺寒的另一只手掌急伸，已扳过其身体，擒住了他的背心。跟着双臂发力，立时便将这人抡到了半空。紧跟其后，又有几名泼皮奔到了近处，梅砺寒抓起这人自左而右的横向挥出。就见那人身子凌空，只吓得哇哇大叫，头前脚后的一阵乱踢，便似是一件极其厉害的长大兵器一般。首当其冲的一人，一个躲闪不及，便为其一脚踢中面门，啊的一声惨呼！仰身栽倒地下。梅砺寒抡动著这人，余势不息，又将随后冲上围拢来的五六个泼皮踢翻以后，手上一松，那人便直飞了出去，远远的又将三五人砸翻了以后，这才算完成了他被当作为兵器的使命，跟随着那些为他踢翻砸中之人一起滚落到了人群中。

    梅砺寒方一上手间，即刻伤敌过半，而这也只不过转瞬之事。余人尚未瞧清发生了甚么，又已为后人簇拥着直冲了过来。

    当前，就见那梅砺寒神威凛凛，身也不动，步也不移，两手轮番探出，见人就抓，随抓随抛。一时之间，就见其场上寒光闪闪，兵器乱射、泼皮横飞，煞为奇观！章一霸与李二站于廊下，彼此只惊得张大了嘴巴，均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之事。

    不消片刻，三四十余众的泼皮莽汉，均已被打得滚落于地，只见眼下的院子当中，只是人压人，人挤人，混乱不堪。期间更充斥着“嗳呦！娘呀……”的哭嚎痛呼之声，响彻一片。

    梅砺寒则是稳稳站身于原处，气也不喘，面也不红，好似没事人儿一般！他有意显露些伸手，让这帮家伙瞧知厉害，但在下手之时，却是极有分寸，并未伤及到了一人的性命。

    半晌过后，那章一霸才猛地倒吸了一口长气，从无比震惊当中清醒过来。就见对面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，依旧闲庭逸致，挺身于前，信手间挥退众敌，而他竟似连脚跟也未曾挪动半分！眼见如此可惊可怖之事，章一霸也只有不自禁的深深笼蹙起了双眉，呆呆的不知该如何应付是好了。

    而那个李二，这时早已骇得瑟缩到了章一霸的身后，看到院中众人滚落一地的惨状，暗中又是惊心，又自有些沾沾自喜！心道：我叫你们再小觑于我，这下可都全知道厉害了罢。”他看到自家大哥挢舌不下，一时震惊得都已说不出话来！于是，径自探头过来，喏喏的道：“大哥，这可不是小的蒙骗你罢，那小子确实辣手得紧……”

    说话间，猛听得“啪！”的一声大响，似在李二的耳边响彻，就见他“哎呦！”一声，径自摔倒了下去……

    章一霸反手一掌，将李二拍落阶下以后，只瞧他双眼中似欲喷出了火来，狠狠的瞪视着地下的李二，心道：“你倒是还有脸于我面前耍嘴？也不知是你从哪里招至而来的这么一个凶神恶煞，带来这里坑害我的？”继而，他又抬眼将目光重新转来梅砺寒的身上，喝道；“少年，端的好凌厉的手段，章某倒要有心领教领教。”

    梅砺寒好整以暇的道：“此来正是要和你等理论！”

    章一霸暗中腹诽：“这便是你说的理论么？从来还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。”他望了望院中滚落一地的手下众人，皱着眉头怒喝道：“都给我滚开一边，脸还嫌丟得不够么？”

    众人闻声，哼哼呀呀的相继爬起，过了有好一阵子，这才彼此搀扶着尽数躲往了旁边。

    章一霸心知今日撞上的这一个少年极不好惹，即便勉强出手也难以讨得了好来，但他身为一众泼皮的首领，岂有不战而屈之理？当前也只好硬着头皮硬挺了。待看到院中腾空出来以后，章一霸强打精神，虎吼一声！一个俯身从廊下冲出，半道于地面间抄起一杆大枪，两臂一震，抖出一蓬碗大的红花，便直冲着梅砺寒，一枪猛扎了下来……

    梅砺寒眼瞧这“章太岁”身强体壮，到也有心一试其气力。见他一枪扑至，也不避让，只是运气于身，待那枪到近前，猛然将手一伸，当即一把攥住了那红缨之下的枪杆。霎时之间，梅砺寒只感一股潮水般的巨力从枪身涌了过来，他胸口一沉！立身不稳，眼看就要抵挡不住了。他的心下不禁暗想：“这倒是我忒地托大了，过分小觑于他了！”心念电转之间，他急忙运转玄功将那大力改引到了地下，而他本人依旧牢牢的钉身原地，未加丝毫动弹。

    章一霸和身扑上的这一枪，已然极尽了他身体所含的最强气力，端的威猛无比！然而，刺至中途，却为对面的少年一把给硬生生的攥住了。他当场就觉全身一震，如同猛然间撼中了山岳一般！直震得他两臂隐隐生麻。胸中也是一阵气血翻腾，连大枪都险些拿捏不住。章一霸不由得暗暗心惊！心忖：“我这连人带抢朴刺的一击，没有一千，少说也有八百余斤的力气，怎么就这般被他轻轻巧巧的一伸手托住了呢？”他心中惊骇之余，又自咬紧牙关，猛地摧枪朝梅砺寒搠了两搠，但觉大枪撼于这少年的掌中，直如铸入了铁山一般，丝毫没有挺进的迹象。章一霸攥了枪簪又是猛地往回一拉，只觉还是巍巍如故，半分也撼动不得！

    这章一霸往昔慑服一众泼皮，向以力大自诩，当前这才一上手即为对方攥住了他的兵器，已觉颜面颇为有失，然偌兵器再为对方夺了去，那便非要威风扫地不可。故而，他心中虽知力所不及，但也不便放脱大枪，只是咬牙鼓气的一个劲儿的反复相夺，不敢丝毫松懈。不一时，众人但瞧他也已是脸皮涨的通红，热汗顺着额头直淌了下来。

    梅砺寒试出这人的气力不小后，心中也是暗暗佩服！心想：“这也够了，倒也不必一上来就将他挤兑的虚脱而死。”一念至此，就见他的手上一松，当即放脱了大枪。

    然而，那章一霸当下正在擒著大枪奋力回拽，蓦地对面劲力一消！他一个把持不定，那枪簪便砰一声，撞上了他胸膛。章一霸本人也立时跟着“腾腾腾”的急步倒跌了出去。

    幸亏于他先前奋力夺枪之下，劲力已然托耗过巨，其下之势也不十分猛恶，要不然他便非要被自己回夺的这一枪，给生生撞得筋骨断裂不可。然而，即便如此，那章一霸当下的处境，也自十分得狼狈！他勉强抑制住了急跌倒退的身势，未致摔倒在地，连吸了数口冷气，这才按耐下些痛苦。而后，他立刻又怒瞋着双目，盯视来了梅砺寒脸上，暗自发恨道：“我瞧你一个小小少年，眉目端正，不料心肠却自恁般歹毒！既然你我相较之下，旗鼓相当，势均力敌，谁也没能将枪夺去，就当彼此言明罢手才对，而你却为何招呼也不打一声，便突然松了力呢？险些害得我吃了大亏？”

    章一霸暗地越思越气，突然虎吼一声，便又挺枪冲了梅砺寒，猛扑过来。

    梅砺寒眼瞧及此，也是不禁暗气，心想：“你这泼汉忒也无理，我既然都放还了你的兵刃，你又何故使了再来刺我呢？”转眼，那大枪又已刺到了近前，梅砺寒方想伸臂来格，就见枪身斗地一偏，斜往他身旁的空挡之处，呼地斜掠了过去。梅砺寒不禁又是一愕！心道：“这是为何？”但转念一想，便当即理会得其中之意，心道：“这泼汉瞧似鲁莽肥蠢，心思倒也不笨！方才吃了我一记痛，便不敢当真攒刺了。”

    然而，旁观的一众泼皮，哪能知晓其中的道理？他们眼见自家大哥神威凛凛，虎吼连连，将一杆大枪使开来如泼风一般呼呼作响，当即忍不住得彩声雷动，一个劲的为他打气助威。但瞧了一时过后，这才发现那章一霸只是枪枪虚击、记记落空，每一下的刺出方位。俱与那少年立身之处，相去甚远，故又难解其意，于是相继哑口，闹不明白他们大哥这到底耍得是哪门子的花枪了？

    梅砺寒被条条虚影笼在其中，一通乱刺，索性便将两手都负于了背后，心道：“这又济得了何事呢？”

    当下，那章一霸对梅砺寒的惊人膂力忌惮不已，惟恐其兵器再为他抓到不放，故此才好一番的虚张声势，生怕与自家弟兄面前失了颜面，但正挥枪急刺之间，就见那少年竟敢如此小觑于他，不禁怒气难抑，陡地枪式一变，呼地一枪，直往他当胸刺至。梅砺寒见他一枪刺得实了，要想翻掌来抓，蓦地，就见那大枪刺至中途，又自疾缩而回。而后那章一霸一个转身，托了长枪，就想返身而逃。梅砺寒暗自诧异莫名，不明其意！忽的，就见他又是就地一旋，转过了身形，跟着斜跨上前，单手抡开了大枪，猛然一记“横扫千军”，便直朝著他的腰中狠砸了下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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